“唉。”
悠长的叹气声，顺着夜晚的空气上升，袅袅的萦绕至夜晚的大银月上去了。
唉。
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。
有了可爱的萝莉，有了喂养萝莉的食物。两件快乐的事加在一起……
“唉。”
莫名的，艾儿心里有些气恼。
也不知道是对自己，还是对那个同行的小女孩子。
“啊为啥啊为啥啊！！！”
艾儿苦恼的抱住脑袋。
其实这个问题要回答起来相当简单。
莉莉喝了艾儿的血。
艾儿觉得很舒服。
艾儿被吸血的副作用影响，激活了隐藏的属性。
艾儿把莉莉推倒了。
莉莉伤心了。甚至抗拒起了艾儿。
艾儿也伤心了。只是当时还有些许理性的余味在，不至于被副作用吞噬心神，所以连忙出了门选择冷静冷静。
现在是冷静了——至少看到莉莉也不会去想着推倒了。
但却更伤心了。
总之，一切都是艾儿自己的错。艾儿明白这一点。
但生气的对象——既有对自己的，也有对莉莉的。
“为什么连稍微摸摸都不给啊……明明食物都是我提供的，只是摸摸的话……”
“唉。为什么最后首先被嫌弃，反倒是我这边啊。又是哪做错了啊。”
这里艾儿想思考的并不是推倒莉莉这一件事，而是想到了更早之前洗澡时，揉脑袋时一类一类的。
“唉。”
已经是，第几十道叹气了呢。
“小姑娘？在为何叹气啊？”
这时的艾儿，却听见一声稍显浑厚的嗓音。
她回过头。
倾斜的屋顶上，不知道何时，出现另一道人影。
他的身材很雄浑却也有些佝偻，斑驳的脸上肌肉些许的凹陷构成了他脸上的皱纹。但胡子却刮得很干净。
“库库。小姑娘，屋顶上可是很危险的。”
“要你管。”
他走到艾儿身边隔一段距离的位置坐下：
“看上去，小姑娘似乎有什么烦恼吧。不妨说给我听听如何？”
“区区人类……”
“呼呼。如果猜的没错，应该是和你同行的那个黑发小女孩的事吧。怎么，被她讨厌了吗？”
艾儿惊讶的瞪大了眼：
“你是怎么知道……！”
“库库，再怎么说我也是这间旅馆的主人啊。在前台可是见着你抱着一堆食物回去的样子，是为了那个奴隶的小女孩吧？”
但莉莉不是奴隶。
艾儿没来得及纠正这一点。只是想到那件事，再次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：
“唉。”
所以，该怎么办呢——艾儿无意识的小声呢喃着。
那个男人刁上了烟卷。
“唉。我以前做冒险者的时候，也遇见过很多那样的奴隶小女孩。身上脏兮兮的，小小的手脚被厚重的镣铐锁住，粗布掩盖的小身体上全是被虐待的痕迹。只是眼睛，都很干净——即使被虐待到失去希望，和行尸走肉无异，她们的瞳孔也都是干净的。当时是想买下来啊，可是没钱。现在是有钱了，也没见到那种小女孩的机会了。”
艾儿有些惊讶的听着对方的诉说。
“那些小女孩的心里啊，有异常敏感的地方，也有异常柔软的地方。她们喜欢把自己的想法埋得死死的，巴不得挖个大井，把心扔里面，再用泥土使劲的夯实。但那心里的想法啊，可是多到连再深的井都装不下。”
男人看着艾儿：
“所以啊小姑娘。你是为何而生气呢？”
“……莉莉。讨厌我了。”
“那，你呢？”
“有点，不甘心。”
“对啊。付出如此多的努力，却没有得到对方的信任，任谁都会觉得不甘心吧。”男人抖了抖烟卷：
“但那些小女孩啊……我首先问你一个问题。你怎么知道她讨厌你了呢？”
艾儿愣了愣。
“表情，和动作，吗？”就连艾儿都有些不确定起来。
“库库，小小的少女啊。我刚刚说了，那些女孩心里都是很敏感的，所以做出一些稍微偏激的反应，也是预料之中的。你尝试过，直接问对方的想法吗？”
“……没有。”
“那就对了小姑娘。她们的小心思，可隐藏得深了。如果不去好好确认的话，对方是否讨厌自己，是根本无法肯定的。”
艾儿瞪大了眼睛。
“那如果……我后来，又做了对不起莉莉的事……”
“库库，那就要少女你自己去思考了。道歉也好，补偿也好。重新拿回对方的信任并不简单，也并不困难。因为她们的心啊，也比你想象得要柔软。温柔这种东西就像毒品，接触一次就会上瘾。而那些女孩们，可能还是她们首次在别人身上感受到这种情感吧。重点是，需要你也好好把心底的温柔表达出来啊。”
“真，真的吗？！”
艾儿凑过身子，直直的盯着那样的男人。男人点头后，艾儿又独自思考起来，逐渐迷茫的眸子重新亮起了神采。
“我知道了！多谢了，人类的老头子！”
说完的艾儿就从屋顶上站起来，匆匆跳了下去。
“还有屋顶很危险以后别上来了……哎，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。库库。”
男人又默默抬起头，弯起嘴角眯着眼，看着天上一银一红的两轮月亮抽起烟来。
小月亮也升起来了。
……
莉莉蜷在床上。
心里莫名其妙很难受。
不知道为什么，反正就是很难受。
她想起还待在花园或者城堡里面的时候，那时的事。
姐姐有时会把莉莉抱在怀里。
温柔过后她就会想起，接着对自己做出了那样虐待的姐姐。
仿佛四肢和肚子都在痛。
控制不住的想蜷起身子。控制不住的想要抽搐。
明明，即使是正在被切下胳膊、或者剖开肚子，都不会有这样的反应。
莉莉其实很能忍。
至少经历了几个百天了。
忍耐是最基本的能力。
但只有想起的时候不行。
只有想起的时候心情会不受控制。
或许能够忍耐，只是欺骗自己的说法吧。
对。
莉莉害怕的，根本不是被切开肢体、剖开腹部的痛苦。
而只是害怕着像是姐姐那样，从温柔的动作变成残忍的虐待之类的冲击吧。
早知道姐姐对关住自己持有那样的执念。自己的愿望或许根本不应该和姐姐说。
被信任的人背叛。
那是比剖腹掏心，都要强烈得多的痛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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